“牛地” 作者:赵雁明
陈家铺有许多“牛地”,也都是在河边,“牛地”的说法,来自村子里的老人。以前,经常有七老八十的老人坐在大坝上,指着某处地块说,那是一块“牛地”。问他啥样的土地是“牛地”,他也说不出个子卯来,他只告诉你,“牛地”很吉祥,最适宜落叶归根。
陈家铺的“牛地”,都散落在村北的“圈儿沟”和坝东的小河边,弯弯曲曲的小河,把土地也围成弯弯曲曲的形状,如果那弯弯曲曲正好把沟北边的土地,冲刷成北高南低来,那就是一块“牛地”,“牛地”必须贴着河,必须是小河沟的北边,易学里讲,沟南属于阴,沟北才是阳,“牛地”是阳性的。
“牛地”里经常传来牛的叫声,不过那牛的叫声,只有春天才有,更像是牛藏得很深,叫的很纤细也很轻。大人们猜测,那牛的叫声,来自地的里面,来自地层里面,“牛地”的说法,似乎和来自“牛地”的牛叫声有很大的关系,“牛地”一说,更加神秘了。有上了年岁的村里人讲,村北那条发自闾山的河沟,就是土河,就是白马青牛的传说所在,就是神仙以前散步的地方。久居天庭的仙女,忽然觉得活在云霄太乏味,于是,坐着青牛拉的车,从闾山脚下降落,顺着闾山脚下那些河流的走向,观看河两岸的迷人风光,她走着走着,就在两条河交汇的地方 ,遇到了一位骑着白马的“神人”,两个人目光相遇那一刻起,就再也分不开了,于是,她俩松开白马,轰走青牛,过起了生儿育女的生活。他们结合那一刻,天降花雨,地生灵芝,大地全是祥瑞之气。
白马乐呵呵奔草原腹地了,青牛闷闷不乐往下游走,走累了,就喝点河沟里的水,再躺在河边休息一下子。青牛卧躺的地方,就成了汇聚祥瑞之气的地方。青牛每一个躺卧之地,也就都成了“牛地”,成了天地之间最为祥瑞的地方。每年的春暖花开的时候,每年的百鸟儿迁徙的时候,“牛地”里真的能传过来一声声的牛叫声。就连村里养的黄牛,也喜欢躺在那些“牛地” 的南头的河滩,一边享受着稀泥的沐浴,一边悠闲地甩着尾巴,黄牛在稀泥里打滚的时候,那一声声纤细的牛叫声,也就更密集了,像是来自草丛,也有点像来自地里,“牛地”的神秘,也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。
牛最怕“瞎虻”,牛在稀泥里洗澡,就是把身上涂满稀泥,让“瞎虻”没处下嘴,牛在河沟朝阳的地方洗浴,总有几只鹌鹑大小的鸟儿陪伴,即使牛离开了,那些鹌鹑大小的鸟儿也不离开,就围绕着牛躺卧过的稀泥活动。大人们说,那就是“跟牛椅子”鸟儿,喜欢吃围着牛飞的“瞎虻”,那黄牛躺卧过的稀泥,依然留有黄牛的味道,成群的“瞎虻”,也围着那保留着牛味道的稀泥聚集。既然“跟牛椅子”鸟儿有这样的习性,那就顺着它的习性捕捉它。用“蚂螂”拍子粘几只“瞎虻”,拿“瞎虻”做诱饵,拴在夹子上,打几只“跟牛椅子”鸟儿玩玩,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就把夹子下在那牛卧过的周边,就把夹子沿着周边给下好,孩子们做梦也没有想到,他们捕捉“跟牛椅子”鸟儿这件事情,竟然揭开了“牛地”里有牛叫的秘密。捉来的“跟牛椅子”鸟儿,孩子们把它放在了鸟笼子里,挂在了家里猫够不着的地方。放学回家还设法给它们捉些“瞎虻”吃,这挂着挂着,有的大人干活回来,远远就听家里有牛的叫声,轻脚轻脚进了家,发现那纤细的牛叫声,竟然来自那“跟牛椅子”鸟儿,吃饱喝足的时候,它也是唧唧喳喳叫呀,怎么没人的时候它竟然学起了牛叫来?敢情“跟牛椅子”鸟儿,还会一门跨种群的外语。于是,一传十十传百,那些有“跟牛椅子” 鸟儿养的人家,也都发现了这个秘密。也就都知道,那来自“牛地”的牛叫声,是来自这种叫做“跟牛椅子”鸟儿的鸣叫,那叫声,很可能是饿时发出来的声音。
这就是我要给大家讲的“牛地”,以及有关“牛地”与神仙与我们的故事。河沟拐弯朝阳的河滩,太阳照着暖洋洋,牛最爱去那里打滚儿,牛最爱去那里洗席泥浴,于是,稀泥里也就保留了许多牛身上的味道,招来了“虾虻”来觅食,也招来了“跟牛椅子”鸟儿来定居,饥饿的鸟儿追着“瞎虻”吃,一边吃还一边发出来牛叫的声音。至于“牛地”还有啥秘密,到目前为止,我还真不知道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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