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在辽西（12）“工业”玛瑙 作者：赵公明
辽西自古就是中国的四大玛瑙产地，尤其是在远古时期和乾隆年间，这里的玛瑙名气非同一般，阜新的七家子乡宝珠营子村，就因为在乾隆六十大寿的时候，进献了价值连城的极品玛瑙雕刻“佛光玛瑙朝珠”，得到了皇家的特别御赐村名。辽西不仅盛产珍贵的“水胆”玛瑙，而且普通的玛瑙随处可见，河沟里，庄稼地里，只要你能找到的地方，到处都有玛瑙的存在，数量之多，范围之广，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。随便一个沙堆，随便一块庄稼地，随便一个小河沟，都能找到玛瑙。大多数的辽西人，把这种分布太光，数量太多的普通玛瑙，叫“工业”玛瑙，因为它太多了，多得让人烦，多得让人自然就觉得，还不如能吃能喝的土豆白菜。
辽西人大都没有见过玛瑙的工业加工，他们也不清楚，玛瑙要是做为工业的一种原材料，到底能做成个啥，辽西人把那些随处可见的玛瑙，不约而同地叫成“工业”玛瑙，就是因为经常在集市上看到，有人把那玛瑙，加工成一麻袋一麻袋的玛瑙粗加工成球球蛋蛋，撒在地上，随便挑随便拣，十快钱就能抓一大把，回家扔进鱼缸当“花石头”石头给鱼做伴。而那所谓的粗加工，不过是那水龙头将那玛瑙球球蛋蛋，随便冲冲罢了。那些叫卖这种“工业”玛瑙的人，对于每一个走到摊位前的人，都点头哈腰往你手上递一根廉价的过滤嘴香烟，嘴里的大哥大叔大伯的称呼，叫的也特别特别的亲切，你要是掏出点零钱买上一把，他管你叫爹的心情都有，卖上一天的玛瑙，有时也不够他喝上一壶烧锅酒。
卖玛瑙的人，是不被人看好的。买玛瑙的，更让人觉得脑袋进水了，往家里花钱买那破东西，还不如买块豆腐吃。最恨那些“工业”工业玛瑙的人，当数锦州南票阜新朝阳朝阳一带半山区的农民，春天种地的时候，随着犁杖的耕翻，耕出来的石头蛋子，大都是那种被他们不耐烦地称做“工业”玛蛋瑙的东西，又硬又沉重，还得一土筐一土筐往外拣，拽到地头早已经是汗流浃背了。那些极其坚硬的玛瑙蛋蛋，也经常将农民心爱的犁杖撞得豁牙断齿的，许多农民看到它被犁出来，都恨得咬牙切齿呢。
指甲盖大的，鸡蛋大的，拳头大的，甚至还有脸盆大的“工业”玛瑙，年年耕地年年有，拣也拣不完，刨也刨不尽，越拣越不见少，越刨越着急，难怪产量低，都是这“工业”玛瑙惹的祸，辽西山区半山区的农民，都把土地贫瘠的原因，强行赖在地里太多的“工业”玛瑙的身上。你要是在春天拎着锹镐到他的地里挑拣那所谓的“工业”玛瑙，说不定他还拉着你回家吃上一顿过年没吃完的粘豆包呢。
也有时尚的小青年，在市区繁华的地段，开个专门卖石头的店铺，不管是叫石头记也好，不管是叫奇石馆也罢，摆在柜台上一大堆的，总是这种叫做“工业”玛瑙的东西，精明的小老板，不是不知道它的不被人待见，摆上它，是为了与懂行的赏石家搭话，只要有行家问起就这？，老板心里就明白了，高手来了，赶紧把店里的镇店货色拿出来，说不定又是一庄好生意。小老板最怕那些不识货的进店，耽误自己品茶还不算，说不定还憋上一肚子的气，他是不会看老板想卖的那些高档货的，他就是像看稀奇一样，盯着他最常见的“工业”玛瑙，这东西也能换钱呀？多少钱一个呀？两块钱？合成出来的吧？要是有同伴在场，他们还会当着顾客的面，不断说着假的，假的，这东西哪能是玛瑙呀？我家地头有一堆呢，五块钱一车我都卖，肯定是假的，“工业”玛瑙呀！
他这胡说八道一通感慨，可把小老板那孩子气疯了，撵吧，不是当老板之道，不轰他出门吧，好端端一宗买卖，眼看着砸在他们嘴里了，那前来购买玛瑙的外地人，本来就不是行家，就因为好看，就因为便宜，买回几个送朋友，他们这左“工业”右“工业”的，人家以为是工厂里拿化学材料烧出来的呢，可把小老板那孩子气翻白眼了，我这可是卖的白菜价格呀，你还在旁边给我说你家地头五块钱一车呀，哇呀呀，刚泡好的绿茶倒掉吧，没心思喝了！
辽西也有玩玛瑙的行家，这些玩玛瑙的行家，准确的叫法，应该是业余的行家，这些业余的玛瑙行家，大都是工厂里的工人干部，他们玩玛瑙，玩的是喜欢，玩的是雅趣，他们喜欢成帮结伙去河的上游，去寻找块大品相特别好的玛瑙，他们寻找来的玛瑙，绝对不出售，摆在家里，没事的时候，把玩一翻，如果你去他家里串门，只要你说喜欢，想要哪块就给你哪块，不光送你心爱的玛瑙，还把那天寻找玛瑙的动人故事，就着瓜子和茶水，慢慢讲给你来听。辽西的河沟，大都是季节性河流，除了七八月份，都是干涸着，你若也喜欢到野外走走，这些喜欢欣赏玛瑙的玩家，也乐意陪着你去上游的河床里寻找上品的玛瑙。那些行家寻玛瑙，一般都采用熊瞎子找玉米的办法，找到更好的，就随手把以前寻到的扔掉，好多跟着凑热闹的新人，更喜欢跟在他们的后面，把他们扔的寻回来。
即使是上品的，即使是稀有的，只要你敢把玛瑙放在辽西人的眼前，并且告诉他，这是本地的东西，他都张嘴就来，这是“工业”的。在他们的眼里，辽西的玛瑙，你就是说出个花来，也都是“工业”的，还不如土豆大葱值钱呢，他才不管你啥水胆呢，他没工夫听你说他根本就不感兴趣的话题。
不用跑到山沟里，也不用去老乡的庄稼地，就在隔壁装修的沙堆里，就在锦州城南的小凌河道里，就能随手拣到滑溜溜招人喜欢的“工业”玛瑙呢，虽然个头小，也不耽误你把玩呀。如果你也想找几块天然的玛瑙来把玩，请到辽西来，就在那片高粱玉米地，就在那些干涸的小河沟，弯弯腰就能有特别的收获，保你满意保你无悔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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