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蒲草鞋”的故事
作者:赵公明
我小的时候,男孩子冬天都穿草鞋的。北方的草鞋和南方的不一样,南方的草鞋是凉鞋的多,北方的草鞋是当棉鞋穿的,南方的草鞋选材有很多种,只要是坚韧的干草,都是编织草鞋的好材料,哪怕是最平常的稻草。相比之下,北方的草鞋对选材要求很特别,只有柔韧成熟的蒲草和“水葱儿”草,才是编草鞋的材料。南方北方编草鞋的理念,也有很大的不同,南方编草鞋的技能很普及,乡下的人几乎都会编草鞋,编多了可以存起来慢慢的穿,投亲靠友做乡村的调研,带上几双草鞋是很正常的。而北方的草鞋,只能是下雪的季节,在家里家外穿,绝对不能穿着草鞋赶集上店走亲戚,如果穿着草鞋去了正式的场合,那和趿拉着拖鞋去上班没有两样。
北方的草鞋不但穿的范围受限制,买起来也得是碰巧。大多数的人,根本就不会编草鞋,也没有专门编织草鞋的工厂或个体户。以前编草鞋的,都是副食品公司的包装厂。秋天一到,副食品公司会组织许多的临时工,到指定的车间里编包装筐篓,编装水果蔬菜的蒲包,那编织过程是赶进度起早贪黑的。一旦所需要的筐篓蒲包编得差不多了,领班的就会让那些会编织的小工们,利用工厂统一处理好的材料,编织一些草鞋和小花筐儿,这其中的优良产品,还要送到外贸公司做特殊的用途,只有那些大众化的普通产品,才会送到供销社去卖。
那编织出来的草鞋也分号码,也有横横道道的红绿点缀,给草鞋做美观点缀,都是用染料染的青麻。一双蒲草编出来的,既像船也像屋又像一个草筐儿的草鞋,其实一点也不耐穿,稍微碰到点硬东西,就能把鞋尖上的草给踢断。即使是穿鞋的孩子特别的小心,那毕竟是用蒲草编织出来的鞋子,还比不上南方草鞋耐磨耐穿呢。通常买回来的草鞋都不直接穿,母亲要在草鞋的底子,脚尖和脚跟的外面,都包上一层动物的皮毛,草鞋的里面,也点缀几小块动物的皮毛。有了动物的皮子做包裹,有了动物的皮子上的毛儿暖脚,这样的蒲草鞋才能穿。要不然,脚底下漏风,脚面子进雪粒子,大冬天穿双草鞋去上街,还不把脚给冻掉呀。
蒲草鞋穿着轻盈,穿上去脱下来都无需用手去提,脚趿拉一下就能很容易穿进去,进进出出趿拉个草鞋,实在是懒人不遭罪的最好选择。所以,那时候的草鞋很风靡,谁家孩子穿上新草鞋了,其余的孩子都会回家首先向父母索要。那时候的草鞋很便宜,小猫小狗小兔子的皮毛也随处就能找得到,两三毛钱一双还能给孩子个心满意足,所有的家长在买草鞋的这件事情上,都特别的豪爽。赶集上店给左邻右舍背回一大堆蒲草鞋的,也累得心甘情愿呢。
穿草鞋最大的好处,是走在雪地里不打滑儿,不用担心走着走车,出溜儿一下,突然摔个四仰八叉的。穿草鞋图的是方便图的是随意,草鞋本来就是个实惠的贱物件,千万别把它当宝贝儿呵护着,有一年老王家小秃子他妈,把他们全家的草鞋都放在灶坑边上烤,第二天起床傻眼了,那些草鞋被灶里的火星儿给点着了,全都变成昨晚暖炕的柴火了,全家老小,只能趿拉着夏天的单鞋出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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