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题目:梦中的故乡之-猎铁雀
作者:赵公明
铁雀，是北方冬天能见到最多的群飞鸟,它的学名叫什么，我还真不知道，铁雀肉，是北方的一道美味佳肴。在天津，是与银鱼紫蟹同等珍贵的.猎铁雀，需要在冬天里进行,最好在大雪飘扬的天气里.阴暗蔼漓的天空下,几万只铁雀，汇聚成一个觅食的鸟群,组成一个庞大的组合，飘浮蜿蜒的铁雀群。忽而，它们一呼百应地拔地飞起,掩盖了半边的天空，忽而，选上空旷无人，草籽密厚没有积雪的田地,鱼惯俯冲落地,并迎着呼号的北风，几万只鸟儿同时起飞，同时降落，几万只鸟儿前赴后继地结队觅食.那场面，是令人震撼的,也是让人激动不已的。
这边，刚刚落下一大群铁雀,占踞着百米长宽的稻田地,密密麻麻，悄然无息，仿佛天地之间都是它们的领地.那边，另一个铁雀群，突然从天地之间轰然而起.视野之内,至少能看好到几群铁雀，或迎风飞翔，或盘旋降落。多个万鸟军团，同时飞翔，同时降落，搅得宁静的天空,到处都是动态的舞动，到处都是动态的画面.也勾引着家乡嘴谗汉子，不愿围坐在火盆旁,戏说三国，纷纷翻箱倒柜，寻找钳子做鸟夹，寻找谷穗做诱饵，冒着纷飞飘扬的大雪,顶着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冷，兴致勃勃地走出自家柴门,会同早就翘首等待顽皮孩子们一起,兴奋地投入到猎铁雀的忙碌中.
那铁雀，稍微比麻雀大一点点。不认识它的人，根本无法把它和麻雀区分开来。区别二者的唯一办法，就是看鸟腿。铁雀的腿是黑色的，而麻雀的腿是象牙白.通常猎取铁雀的办法，是用鸟夹子.就是早先夹老鼠的那种夹子，用铁丝和细钢丝做成的，铁丝做框架，钢丝做弹簧.猎铁雀的时候，每个孩子，都会带上百八十只鸟夹,机关处都上好谷穗稻穗做诱饵，也带上火柴.挎上柳条编制的烂土筐，扛上秃头歪把旧铁锹.邀请上要好的伙伴,匆忙吃完早饭，也带上隔夜冰凉的玉米面饼。径直走向冰天雪地的田野.
猎铁雀最关键的步骤，是选取狩猎的地点，位置选对了，鸟群才会必定降落，才会的到狩猎的机遇。寻一处靠近河沟或水塘，秋收时遗落粮食较多的田地,用破锹头铲动起表层的土,做成一个个土窝，那土窝迎风方向高，下风的边缘和地面持平，一个个新土翻过的浅土窝，就像给觅食的鸟儿做好的避风港，又像给它们准备的休息间，那土窝每隔一定的距离做一个，做的时候，更要考虑土窝之间，横看成行，竖看成列，斜着看也得整齐成列，那些做成的土窝，就是放置的夹子的夹子座,也是为铁雀准备的牺牲地，做夹子窝的时候，整齐排列是为了起获猎物的时候，准确寻找到设置夹子的位置。做夹子窝的时候，要像做贼一样，小心翼翼悄悄地进行。因为，构成鸟群降落的地点，除了前面提到的因素，还要有零星的其他鸟儿正在觅食。其他的鸟类，大致有三种，一种是野生的鹌鹑，我们把他们叫做傻鹌儿，只要你不去追赶它们，近在咫尺也不会飞走。除了鹌鹑，还要有百灵鸟，一种比麻雀大比鹌鹑小的鸟，它们通常是三五成群地觅食，不受惊扰，通常是在固定的土地上觅食，不像铁雀那样，觅食一段时间，再群体飞翔一会儿。第三种鸟儿是苇花儿，我们也把它称做麦溜儿，是一种站在芦苇茎秆上觅食的鸟儿，麦溜儿一般在田边的沟渠里寻找食物，比铁雀的体型要小。这三种鸟儿存在的土地上，铁雀群降落的可能几率在四个九以上。我们在猎取铁雀的时候，更期盼能夹到鹌鹑和百灵，不希望苇花儿落网。
选好了狩猎场地，没有惊扰正在觅食的原住“居民”，就可以进行第二步骤了。猎铁雀的第儿步骤，就是把一个个上好机关的夹子，埋放到夹子窝上，鸟儿也很聪明，下夹子的时候，要把夹子上的铁丝尽可能地埋藏早土里，消除人类的气味儿，消除和大地不一样的因素，也要让那金黄色的麦穗诱饵，明显和谐地摆放着。负责下夹子的伙伴，动作要轻也要快，下好一只只鸟夹,一行行一列列，都是整齐的排列,通常以斜向排列的下法最多,这样的下法，可以避免一只鸟夹夹住了铁雀，会惊飞其他的鸟。收获的时候，也好准确地回收鸟夹.这下夹子的工作，要求动作越快越好。下好夹子，再巷做贼似地，猫腰弓脊地悄悄隐蔽，远离布满夹子的田地,远远地等待在某一条壕沟或堤坝坡下.
鸟夹子下好后，就可以等待鸟群的到来了，为了保证鸟群的降落，有的时候，我们还会在夹子附近扔点碎冰块，为铁雀解渴用，太阳升起的时候，冰块的阳面，总会有点水的迹象。
狩猎铁雀的时候，心不能着急，有的时候，鸟群会做技术性的突然起飞再降落，有的时候，一只铁雀促翻夹子的机关，也会惊飞鸟群的。不过，你不必着急，去起获刚刚夹住的三五只铁雀，几百只夹子下好，是最费气力的程序，只要你认为大部分的夹子机关没犯，就可以继续等待。那一点又一点的金黄色麦穗，早已经印刻在鸟群的思维中了，诱惑力相当强的，那铁雀群在盘旋飞翔几公里后，还会回来的。只有在鸟群消失在天边的尽头，才是它们绝对不会再上当的时候，这时候，才是起获猎物，收取夹子的时机。通常能一次起获三五十只铁雀，外加三五只被夹死的贪婪田鼠。起获完夹子，还要继续按照上述的要求，寻找新的下夹子地方，通常，我们在一天的时间里，要重复两三次选地下夹子再起获的循环。最后一次起获铁雀的时候，通常在下午三点左右，这时候起获完铁雀，我们就把夹子恢复好，回家吃晚饭了。留在田地里的夹子，在天黑前还能夹住点铁雀，我们不会再起获它们了，明天早上再来，收获那早就冻硬的铁雀，明天早上的收获，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同样冻硬的田鼠。
我们猎取铁雀的时候，通常每人都是带一百只夹子，所以，收获的情况，也都是按照这样的规模叙述的。大家的收获，通常也没有太大的差别。
猎取铁雀的工作，最难的是下夹子的过程，那夹子早就被冻得冰凉，受上有汗的话，冰凉的铁丝，能把手上的肉皮粘下来一块，下鸟夹的过程，手被冻得猫咬似的疼痛.冰冷空气，冰冷的西北风，冰天雪地里，拿着冰冷的铁夹子。下完夹子，手也被冻得发麻. 每每下完一只鸟夹,必须站立起来，狠命跺脚搓手,再把两只手，伸到伙伴的袖子深处,暖和到能下下一只鸟夹为止。
或许你认为，猎取铁雀太残酷，太苦累了。当脑袋里全是一只只被夹住的肥硕铁雀,在那个缺油少盐的年代,该是怎样的一种兴奋？一种躁动？一种忘情呀?‘宁吃飞禽四两，不吃走兽半斤’,又有哪个乡下孩子，不知道这千古的名言呀？何况，那又是个根本不见走兽肉的年代呀.诱惑与渴望的交织,贫寒与困苦的煎熬,在那还根本没有环境保护意识的年代,年年演绎着这亘古就理所当然的猎取.
就在这北风怒号大雪纷飞中.忘却了寒冷，不知道饥饿,从早晨直至太阳快下山.根本不在乎刺骨的雪凉，灌进了鞋里,根本不乎，那冻得红肿，动得猫咬般疼痛的手和耳朵。也没有空暇，安摩一下发木的脸颊.渴了，就抓几把冰雪，吃到肚子里,饿得实在挺不住了,就把带来的玉米饼，放到火堆里熏烤一下,大家都分一小块，暂时糊弄一下肚皮.
也有大人们，用鸟网围捕铁雀的,需要在旷野铁雀盘旋的地方,扫出一大块空地.撒上粮食.再用两根竹竿，支起一张平放的鸟网,网的两面，各自拴上一只活饵鸟,嘴里叼上特制的鸟哨,模仿着铁雀降落的声音,并不停地牵动，被钉在网旁的饵鸟,引诱铁雀群降落,单等铁雀群俯冲降落的当口,轰然翻动鸟网，到另一个方向,几百只惊恐万状肥硕的铁雀,就会被网缠绕得逃生不得.直乐得捕鸟人，嘴角泛起难得的笑容.
如同搂草打兔子,有时候，也能扣住正顺着壕沟乱串的麦溜鸟，或苇花之类的小鸟,有时也能罩住懒惰的傻鹌鹑.
用夹子打鸟，毕竟没有网罩来的快。伙伴们收夹回家时,各自筐里的百十只铁雀,足以让家人用做佐餐几顿的菜肴了。可伙伴依然不满足，总是恨不得飞上天空，把鸟群全抓下来,有时，还会转到用网捕鸟人的身旁,装做帮助他从网上卸下捕获的铁雀,顺手牵羊，再往自己的筐里，扔上几只.得手后，才满足地悄然回家，二小子就是这样的伙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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